周末鉴赏海上花鸟之到灯塔去

伍尔夫:《到灯塔去》

弗吉尼亚?伍尔夫（-），英国意识流文学的代表性作家之一。

《到灯塔去》一书描写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拉姆齐教授一家和几个亲密朋友在苏格兰某岛屿上度假的一段生活。作者企图在这部情节非常简单的小说中探讨人生的意义和自我的本质，指出自我有可能逃脱流逝不息的时间的魔掌并不顾死亡的威胁而长存不朽。灯塔塔尖的闪光即象征拉姆齐夫人的灵魂之光。

亲爱的伍尔夫……

我有权这样称呼您吗？我的召唤能不能以风的形式、光的速度抵达您栖息的世界，萦绕于你的上空甚而心头？

怎么说，您都是存在的，在千山万水之外，风浪中，云雾上，于千家万户各式各样的书柜里——明摆着，您用自己的一种方式，一种姿态一种言说，一种痛一种苦一种情一种，爱。

爱。就是这个爱，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战胜死亡，战胜岁月的流逝。

于是，这一天，这一刻，我们到灯塔去，亲爱的伍尔夫——我和您，难道不可以一道前往吗，远隔重洋的异地，一个岛国与一座岛城，不同的走法不同的路线不同的心情，来到同一片灯塔所投下的阴影里——猜想这样能使您驻足观望，继而能使我长久地看您再看您？

灯塔在岛上，也在心里，还在意识里感觉中。

我感受到您身披火热的阳光，提前到达，引领我《到灯塔去》。

结伴而行，到灯塔去，这是真真切切的，谁也不用怀疑。

哦，晒红皮肤的太阳，掀翻草帽的南风，在舟山市嵊泗县，马鞍列岛之花鸟岛，当我挥手搅碎一块阳光，把帽子重又扣在头上之际，一个声音随风飘忽而来，那是您的灵魂，乘凉于帽檐下，悄声细语……

我以灵魂倾听，然后与之对话。不错，灵魂与灵魂的交谈、沟通、亲热，不受语种、方言、时代甚至阴阳两界之阻碍。人有灵魂而自由而自在而可爱。

陌生的花鸟岛，新鲜的花鸟山，被蓝幽幽的大戢洋所滋养，美丽于中国沿海南北航线与长江口交汇处、上海直达日本及太平洋的船舶必经之地，因耸立着一座在孤寂中闪亮了一百四十多年的灯塔而格外引人注目，吸引海内外各界人士前来观瞻，无不发出啧啧赞叹。

是的，“怀揣着《到灯塔去》”而到灯塔去，我们还行进在山上，慢慢地走路，缓缓地爬坡，观赏着沿途养眼的植被、舒心的风景；爬上一个山头，登高远眺，大清同治朝便浮现于脑海——拖着长辫子的海关官员看图纸，造预算，筹银两，与大英帝国的特使谈判，选购材料设备，邀请工程技术人员，又从上海招募来劳工，在花鸟岛建造起至今仍为远东第一之灯塔。

花鸟灯塔。灯塔花鸟。

薄雾自海上升腾，顺风飘近，又顺风飘远，持续不断，蒙眬了远景。

亲爱的伍尔夫，您生长于英格兰，那其中的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没准儿来自您的家乡，按辈分，您要称之为伯父；我出生在上海，在那批劳工中，也说不定有我的祖先，跟我家的老祖宗沾亲带故。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这花鸟岛，您看看，因山野上四季鲜花盛开而生动，因整个岛山形同腾飞的鸟儿而灵动，您再看看，因祖辈们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而在此洒下汗血而使之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而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成为“世界历史文物灯塔”而深深地感动着每一个到灯塔去的人，包括您和我，不是吗？我看这样吧，我们顺便去采束鲜花，那种含泪的野百合，洁白幽香，山上随处可见，敬献给为修建和管理灯塔而留下足迹的所有前辈，敬献给属于大海和全人类的灯塔，敬献给那一道道照亮生命航程的文明之光。唉，只可惜，这个时节没有哭泣的野百合。要不，用路两边隔几步就有一株、开得正欢的合欢树之花来替代？哦对了，即使在荒野上也不能随意采摘美化自然的任何花朵——人在做天在看。看那芦苇，花鸟山上的芦苇，风中的芦苇，一片片一片片，高过胸口，上黄下绿，在路边，在坡上，在凹陷的洼地，一岁一枯荣，蔓延再蔓延。拔一束朴素的芦苇花，取代艳丽的野花，您看怎么样？这轻盈的芦花，吹口气便能高高飞扬的小精灵，能飞越动荡不安的海面，飞向神秘莫测的远方，飞进血肉横飞的历史深处吗？

突然间，二战的战火在我的意识里燃腾。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灾难，波及到一个住于伦敦郊外，每天只顾伏案创作的小说家，最后使之精神彻底崩溃。

英伦三岛，作为整个欧洲反法西斯战争的中坚力量，就像一盏挺立于惊涛骇浪中的灯塔，使西方人民看到通向胜利彼岸的希望。

而这一天，记得吗，亲爱的伍尔夫，您那充满复杂声响的脑子里，有一种声音尖锐地穿越而出，像一双强有力的魔爪，替您给您的丈夫留下份遗书，为您穿上一件在那个季节不该穿的大衣，攥着您颤抖的手离开了家舍。您恍恍惚惚地朝河边走去，还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因此，您在途中有过一次短暂的停顿，望望前面正在吃草的羊群和阴云飘浮的天空——几架轰炸机在云层里嗡嗡作响。这时，您也许在想，一个作家根本不可能救赎人类，是一种极大的失败。现世还有意义吗？人类难道没有一个平和的立足之地？好像是，您要带领愿意跟随的所有人，走向大海，《到灯塔去》，进入由您一手创造的那个世界。于是，您继续往前走去，分明把河床当做了海洋。是的，您要纵身一跳，随后泅渡上岛，高举手中那一束爱的光亮，呼唤迷失人生航向的后来者。事实上，您攀上河堤，寻找到一块香瓜般的石头，将它塞进大衣口袋，人才沉入到湍急的河流里……

那一年，您五十九岁；

那一年，注定以后我会爱上您；

那一年，一伙扛着三八大盖的入侵者占领了花鸟灯塔；

那一年，四万万黄皮肤同胞跟您的白皮肤同胞一样，正艰苦卓绝地抗击着一支更野蛮更残暴的法西斯军队。

在亚洲，正因为有这样一个贫弱的大国在顽强不屈地抵抗，才使周边同样遭受侵略的诸多小国增强了击败法西斯的信心——看到吗，中国尽管像一座在狂风恶浪中摇摇欲坠、光线微弱的灯塔，但不会倒下不会熄灭，我们必将迎来和平之日。当然喽，萤火虫发出的光也是一种光。处于黑暗中的人可以跟随这种微小的光亮去迎接黎明，难道不是吗？

我还要告诉您的是，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前夕，中国军方派出飞机，前去轰炸花鸟灯塔。也许仅仅是一种提醒：侵略者不配享受人类文明的成果，赶快滚蛋；也许是飞行员不忍心真的炸毁灯塔，将炸弹投到周围的空地上，飞溅的弹片擦过塔上的“复眼”，留下几道浅浅伤痕。

到灯塔去，我们还能触摸到更多的历史沧桑和更深的现实伤疤，就像我返回寓所步入书房，便能看着《到灯塔去》而亲近您请教您，有关人的精神之光，精神之爱，精神之美，怎样如同灯塔在黑夜里如此孤独如此坚挺而如此闪闪发亮。

因此，得加快些到灯塔去的步伐。

《历史文物灯塔》特种邮票

年5月18日，国家邮政局为列入国际航标协会“世界座历史文物灯塔”名录的舟山花鸟山灯塔、大连老铁山灯塔、海南临高灯塔、上海青浦泖塔和温州江心屿双塔，发行-10T《历史文物灯塔》特种邮票一套5枚，全套总面值为4元，每枚面值为80分。

丨注：本文摘自由嵊泗县花鸟乡人民政府编，北京：海洋出版社于年出版的《海上花鸟》一书，全文有部分删减。历史文章可点击主页面右下角“我爱嵊泗”→“美文美图美声”查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