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埋回土里会发芽吗

睡在药柜的抽屉里

干燥的我

没有多余的分量

马钱子还欠我九文大钱

总说冒充鹿茸的计划成功后再还

下次见面

我们要把天冬做成银鱼下酒

再用牛拉一车韭菜子

去东市当煤炭卖

顺便听卖香料的疯姑娘

在帷帽底下

唱几句加了密的宫廷八卦

西域小国进贡的罗布麻

她当成月桂叶卖

五加皮呢

非说是肉桂

于是我弄不清她以前究竟是在御膳房

还是太医署当的差

据说她被赐过死

就因为知道皇帝得过脚气病

只是手里那杯雄黄酒

被一只麒麟撞翻在地

蘸酒在那瑞兽额上画了个王字

就被驮着在屋脊上飞奔而去

连片碎瓦都没留下

柴胡最爱编这种劫狱的故事

他和桂枝这两兄弟都是樵夫

街上有瞎子给他们算过一卦

说有生之年能做上山匪头目

党参自告奋勇要给两兄弟当梅花桩

两兄弟看他一眼

说您还是安心做根腐竹比较好

当归在一边捻着道士的长须

他烧瓷器比炼丹厉害

至于捉鬼

主要捉来陪他下棋

贝母睁着洞察一切的眼睛

笑我将半夏和白芷两位姑娘

认成白蘑菇和杏鲍菇

我嚼嚼决明子掩饰尴尬

它们一直是我的口香糖

可我的近视一点没走远

苍耳子这种带刺的橄榄

还是多泡一泡

泡成刺猬还是豪猪

我还没想好

天没亮师父又开始叫魂

竹茹竹茹

再不起床就变肉松了

请问我哪天吃过肉松

木屑倒是天天吃

因为隔壁刚租给几个木匠

起来用灯心草绑药包

车前草和泽兰这种枯茎碎叶

只想送给燕子筑巢

还是最爱跟青皮混在一起

这画了黑脸的白皮书生

有时像片柠檬

有时像条毛肚

有时又像一块可以当成跷跷板的

开心果壳

师父总说对青皮最放心

就像吃了秤砣那样放心

我说师父百年过后烧一烧

定能烧出颗舍利

那我们这暗巷就可以用佛光照明

拿毛笔抄写药方

当然要把字写成很偏心的样子

以便叫它偏方

壁虎海马原配的蟋蟀

或是初雪封存的鱼眼

药引子是庸医最喜欢的东西

让我把它划掉

我不学玉兔捣那长生药

也不看包公断那铡美案

只在昏昏欲睡时跳进药碾子

让阳光把我碾成

窗外细碎的鸟叫

出场人物:

马钱子(种子)

鹿茸(鹿角)

天冬(块根)

韭菜子(种子)

罗布麻(叶子)

月桂(叶子)

五加皮(根皮)

肉桂(树皮)

柴胡(根)

桂枝(树枝)

党参(根)

当归(根)

贝母(鳞茎)

半夏(块茎)

白芷(根)

决明子(种子)

苍耳子(果实)

竹茹(茎秆)

灯心草(茎髓)

车前草

泽兰(/地瓜苗)

青皮(果皮)

杵臼铡刀

药碾子

对周董这首《本草纲目》我只想问一句——小僵尸到底为什么要钻萝卜坑?莫非它们是萝卜精?如果是把小僵尸比作中药这种入土不为安、经常要出来诈尸一下的历史遗迹的话,让它们钻回土里会发生什么?它们会在繁华的现代都市重新生根发芽,进化为更先进的物种吗?

虽然中药不光以草本和木本植物为原料,也包含雄黄那样的矿石,或是鹿茸那种与动物有关的药材,但想起中药大多时候还是会觉得它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无非是为长久保存和减轻毒性而经过干燥烘炒等加工工序的根、茎、叶、果实、果皮、种子、树枝、树皮、树干,草药们看久了会有很多形态上的相似之处。不过它们混合在一块儿的时候,还是给人一种充满变奏的丰富感受。而用铡刀切断,用杵臼捣碎,或用药碾子磨成粉末,又会产生厨房实验的错觉。

中医还是很凭直觉的东西。就像做饭加多少盐。药方上写几钱几钱好像很精确,但极有可能是看心情写的。量多了毒死人,量少了没效果这种事,应该是没少发生。只是饭做了几千年,要那张菜谱很离谱,也是很难。中医想摆脱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这种平庸印象,不知多回锅几个百年,有没有可能。事实上在我自身经验中,有中药偏方十分奇效而西医令人失望的情况。

很多西药都是从天然产物中提取出来的,然后经过一定结构上的改变。量产过程中一般不再从原料中提取,而是化学合成,或者通过细胞培养等技术的辅助来快速得到。现在越来越时髦的生物制品,其实也不排斥人工合成。只是它作为细胞、蛋白质和激素等直接调节生命活动,而不是间接影响这些生命物质的合成,对疾病更有针对性,但它未必就比传统药物更安全。

我们老祖宗那套气血阴阳、寒凉温热、经脉穴位、五脏调和,听起来就非常前现代,让我想起经常提出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理论的亚里士多德。比如什么地心说啊,力是保持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啊。他还认为物体是由水火气土四种元素构成。这些都是人类刚刚开始认知世界时直观和感性的经验。比起欧洲中世纪最黑色幽默的洗胃、灌肠、放血疗法,中医还是温柔得多。

可在QQ音乐APP

转载请注明:http://www.dengtazx.com/dtstc/6893.html

网站简介| 发布优势| 服务条款| 隐私保护| 广告合作| 网站地图| 版权申明

当前时间: